關于現代文學是現代漢語的文學
高玉,陳莉琳
: 中國現代文學是從白話文學運動開始的,中國現代文學是現代漢語的文學,這是盡人皆知的事實,但迄今為止,我們對現代漢語與中國現代文學關系的研究卻相對薄弱。而曹萬生主編的《中國現代漢語文學史》(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一次從現代漢語的角度來寫作中國現代文學史,這在中國現代文學史教材編寫中還是一次新的嘗試。這種嘗試是非常有意義的,它將大大加強中國現代文學史的研究,豐富中國現代文學史的書寫方式,從而打開現代文學史的另一片天地。
我們可以把從現代漢語的角度來書寫中國現代文學史看作是一種視角的變化,也可以把它看作是對中國現代文學史范圍的限定。從現代漢語的角度來書寫中國現代文學從根本上是現代文學的本體書寫,它實際上是在文學史的層面上回歸“文學是語言的藝術”。從“文學性”來說,現代漢語是現代文學最明顯的表征,也是其最深層的本質。現代漢語不僅把現代文學和古代文學區別開來,也把現代文學和其它語言的文學區別開來,它是現代文學最為簡明的標志,通過這一標志我們能夠輕易地把現代文學識別出來。更為重要的是,現代文學的“文學性”從深層上受制于現代漢語的詩性,所以從現代漢語的角度研究現代文學,可以說是真正潛入了現代文學的“文學”層面,可以從根本上解決現代文學的藝術價值問題。
從現代漢語的角度來書寫中國現代文學史,還可以解決很多長期懸而未決的問題,比如舊體詩詞是否可以入史的問題、翻譯文學的性質問題、港臺文學的歸屬問題、現代文學與當代文學的差異性問題等。當今的中國現代文學史在模式上太過于陳舊,太過于沿襲,太沒有自己的理論了,而《中國現代漢語文學史》就是一本具有自己個性和特色的中國現代文學史。
語言模式的中國現代文學史與其它模式比如階級模式、審美模式、社會學模式的中國現代文學史之間并不是對立的,恰恰相反,它們互相補充,相得益彰。過去不論是階級模式的,還是審美模式的以及社會學模式的文學史,都不注重語言變革對于中國現代文學的根本意義,都不注重現代漢語的詩性與文學性之間的關系,從而現代漢語作為現代文學的語言實際上被置于極其無關緊要的地位,現代漢語完全被當作了形式的因素。現在,從語言的角度來研究現代文學,則彌補了這些缺陷,也糾正了一些不正確的觀念,從而使中國現代文學以一種更為完整的形態呈現出來。
文學史標準也是這本《中國現代漢語文學史》的一個突破,曹萬生主張以“人文性、審美性、現代漢語文學性三者統一”為標準,把中國現代漢語文學史分為先導期(1898—1916)、成形期(1917—1927)、成熟期(1928—1949)、轉型期(1949—1976)、繁榮期(1976—1989)、多元期(1989—2006),這是對1898年以來的中國文學史規律的一種新的把握。同時,這本文學史在體例上設計了重要命題及相關文獻,便于讀者加寬視野,閱讀書目及思考題的設計,方便了學生,這也是它的一個特點。
當然,從現代漢語這一角度來書寫中國現代文學史,畢竟是初步嘗試,還有很多艱難的工作要做,作為教材,它有許多理論和技術上的問題需要解決。《中國現代漢語文學史》在體例、觀念、范圍和思路等方面都有很大的突破,有很多新的東西,給人以新鮮的感受,但也不乏缺憾,比如一些章節的內容實際上并沒有貫徹現代漢語的視角。我相信:隨著現代漢語與中國現代文學這一問題研究的深入,一些結論取得共識之后,不久的將來就會有更加邏輯嚴密、體系完整、思路清晰、稱得上是經典的中國現代漢語文學史出現。